汪海玉
流水鎮在陜南秦巴地區是靈動的,大片大片的水聚在這里,島嶼與島嶼之間,水水相繞,村村之間與水隔絕,遇上走親戚或是婚喪嫁娶間互相往來,乘舟出行是必然的,久而久之,流水鎮人常年與水打交道,男人身上干凈清潔,女人身上靈韻曼妙,用當地方言說,人都靈性的很。
茶水、茶水,有了好水就少不了好茶,好水不僅僅是能泡出一杯好茶的水,更能養出一片好茶園,茶園臨近水邊,吸收水色靈氣,長出的茶葉味道甘甜醇厚、清香濃郁。流水鎮的茶園大致可分為兩種,一種是和普通的茶園一樣,依山而長的茶園,另一種就是臨水生長的茶園,沿河而長的剛子茶園屬于后者。
流水茶山
剛子茶園整齊地排列在水泊邊,一株一株的茶樹,高矮錯落,茂密的茶樹有的半人高,有的還未沒過膝蓋。清明前后,一簇簇茶樹抽出新芽兒,如琥珀的淡綠色,看上去十分鮮嫩,惹人喜愛。腰挎篾簍的采茶人,靈活的手指上下挑動,摘下一片一片的嫩葉。采茶是個細致活,茶葉不能用指甲掐掉,這樣加工出來的茶葉,葉蒂根部就會變黑,泡出來的茶葉少了許多的賣相。最好是用大拇指和食指扯下來,這樣加工出來的茶葉,泡出來全部是原色,讓人看著舒心,喝得放心,自然也有了好的賣相。所以動作緩慢的一個人一天也采不滿一大簍,當然也有手腳麻利的,一天采一兩斤鮮葉也不是難事。
每個采茶人的心里都住著草木情深,住著一段春風。我們在剛子茶園看到采茶人掛滿風霜的臉上沐浴著春日的陽光,始終帶著和善淳樸的笑容,可能是深愛吧,深愛腳下的這片土地,深愛這里的一草一木。
遇到剛子茶園的負責人劉艷茹,她身著茶服,腰挎蔑簍采茶。與其他采茶人不同,她身上有種婉約恬靜的感覺,也許是她做茶久了,身上就具有一股茶的靈氣,感覺她跟茶已經相通,采茶的舉手投足間都是那么不凡,那么出塵,利落卻又雅致。
看到我們的到來,她放下手中的采茶活計,和我們一起漫步在茶園小徑。小道不寬,勉強可以兩人并肩而走,由于剛下過一場雨,小徑上還有些積水,踩上去絲絲滑滑的,仿佛小徑的積水是在為茶葉增添新鮮感。路上劉艷茹隨手采取一片茶葉遞給我們,將鮮茶葉放在鼻下輕嗅,一股清香撲鼻而來,這種鮮香,清幽中帶有優雅,優雅中帶有深邃,深邃中又帶有豁達。
說起茶劉艷茹的話就多了起來,她對我們講,清明過后,氣溫進一步升高,雨水也漸漸增多,茶葉開始不受控制,稍不注意嫩芽就長成粗葉,成了采茶人眼中無法采摘的遺憾。等到再次長出的嫩芽便軟綿綿的,好似沒有精神般,也不壓秤,直接拉低了茶葉的價值與采茶的效率,這時候的采茶工作便步入新階段,茶園的節奏也隨之放慢。
劉艷茹是老茶人,愛茶,一見面就是泡茶,談茶,茶儼然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。90后的劉艷茹畢業于西安外國語大學,在省城從事教育行業,在外任教期間,時時刻刻關注著家鄉的發展,聽父親聊起家鄉通高速公路了,也深知父親在家鄉和鄉親們發展茶產業的不易。2017年9月,懷著對家鄉的一份熱忱,和對“茶鄉”的一份執念,毅然決然選擇辭職回到心心念念的流水鎮,決心與父親一起做好茶產業。
想要得到從未擁有過的東西,那就要做從未做過的事情。90后的姑娘告別城市回到農村吃苦,接觸完全陌生的農業領域,這對劉艷茹來說是需要極大的勇氣和勤奮。雖然劉艷茹的父親一直在家鄉發展茶產業數十年,但是茶葉銷售市場基本還停留在熟人購買范圍,外地市場幾乎一片空白。為此劉艷茹走出大山,外出考察,拜訪茶業老前輩以及當地群眾,回來又挖掘流水鎮當地茶產業發展歷史,挖掘自身品牌故事,勵志讓家鄉的茶葉 “走出去”;侍觳回撚行娜,她的埋頭苦干讓剛子茶園入選“2019年中國最美茶園”,選送“剛子毛尖”獲評“第四屆亞太茶茗大賽銀獎”,此后連年斬獲獎項無數,此時劉艷茹臉上露出朝陽一般明媚的笑容。
不僅如此,剛子茶園在發展茶產業的同時,還依托當地獨特的水資源,發展茶旅生態旅游,F在已經建成兩千平方米文化茶樓,農家樂大院一處,可接待各地游客觀光、采摘、品茗,不僅能帶動當地旅游業發展,也能通過茶旅文化的結合,促進園區的產業發展,創造新的就業崗位,實現了群眾在家門口就業增收。
好山好水出好茶。智者樂水,臨水而居,為茶而生,劉艷茹身上有陜南水鄉的靈秀,也有獨當一面的堅韌,因為水和茶的交融,剛子茶園的小小的茶葉竟有如此故事。不知不覺日落西山,劉艷茹說,最近這段時間,對于茶人來說是最忙碌的,炒茶師傅要把這些鮮葉通宵炒出來,放到明天就會影響口感,這段時間天天如此,白天采茶,晚上炒制,到天亮才能抓緊時間休息會。
回到茶室,她為我們沏上一杯新茶,看著翻滾的茶葉,突然想到茶葉被采摘的那一刻就注定要經歷不平凡的一生。采摘、殺青、揉捻、烘干,它的使命才完成了一半,當它遇水之日,就是茶葉重生之時,水的柔情緩緩地喚醒了沉睡已久的它。
我想,杯子里涅槃重生的茶葉,就像劉艷茹一樣向陽而生。